对于在汉江边长大的人,吃蟹最初之于我,归纳一下就是“金黄酥脆”四个字。夏天,家乡可供避暑的场所不多,宽阔平缓的汉江倒是不错的纳凉地。在江边的石头堆里,我们常常找到一些小螃蟹,带回家稍稍洗一下,便放进油锅里炸,然后把炸得香脆的蟹脚和蟹壳塞进嘴里嚼得咔咔作响。多年以后,当我第一次看见别人将蟹壳和蟹钳丢弃在剩骨盘子里时,才知道原来吃螃蟹是吃肉的。
再后来读了一些书之后,发现原来人们对蟹的喜爱代代有佳,各朝各代的文人皆以之为趣。写出奇书——《肉蒲团》的李渔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嗜蟹如命者,一天不吃蟹就浑身不舒服,感觉他的主业就是吃蟹,吃饱了顺便写写文章。他甚至在《闲情偶寄》里写道:“蟹之鲜而肥,甘而腻,白似玉而黄似金,已造色香味三者之极致,更无一物可以上之。”李白曾写“蟹螯即金液,糟丘是蓬莱”,苏轼有过用诗换蟹的轶事:“堪笑吴兴馋太守,一诗换得两尖团。”
吃货鼻祖袁枚不仅爱吃,还留下了吃货心得《随园食单》。在这本书里他写道:“蟹宜独食,不宜搭配他物。最好以淡盐汤煮熟,自剥自食为妙。蒸者味虽全,而失之太淡。”
尽管有前人教诲,但现在大多数人吃蟹还是以清蒸为主。新鲜的蟹,用清蒸可以保持蟹肉的鲜甜,虽然吃起来口感较淡,但是可以通过蘸酱来弥补。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,吃蟹最痛苦的事是吃的时候很难保持风雅,基本都是双手抓起乱啃一通,而且螃蟹的肉比较细碎,不经常吃蟹的人难得要领,很多犄角旮旯藏着的蟹肉,只能忍痛扔掉。
中餐的许多美味都存在这样的尴尬,比如西餐里面不会有的凤爪,就让人垂涎欲滴却又无可奈何。还好贴心的厨师将鸡爪里的骨头剔掉,做成无骨凤爪,既满足了味蕾,也保住了形象。
“对酌佳品酬佳节”,秋晴日美,又到了一年中最好吃蟹的季节。可是长久以来似乎没人去像解决凤爪的问题一样,去解决吃蟹的问题。海南吃蟹的地方很多,但是如果单纯吃蟹,最好的方法是买来不错的蟹,回家清水蒸了,吃独食。如果在一个大饭局上点了蟹,容易冷场。本来插科打诨,觥筹交错,蟹一端上来,众人就都低头啃蟹了,只闻饭桌上发出碎的如蚕食桑叶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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